黄昏的暗沉色调,似夜晚的前奏般染遍了大地。位于东京的某所私立高中,此时正是人去楼空的时刻。活跃了一整天的各种学习用具也都安静下来,乖乖地躺在桌上,就连最后一盏照明灯也终于被看管校门的老大爷给关闭了。
紧接着,与日落时分的温暖大相径庭的刺骨寒风,在没人发觉的情况下,带着夜的黑暗,悄悄潜入了校园。
天台水塔的阴影处,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的龙斌飞睁开了双眼,他用有些迷离的眼神望向天边最后一束光,旋即一个起身,打开不远处的铁门,三两下便是消失在了楼顶。
楼道之内,龙斌飞无声地行走着,经过一扇扇窗,在下到教学楼二楼时,他在某间屋子前停住了。
拉门发出的响动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龙斌飞的身影掠进房间,几个刹那后便又是出现在走廊之上。他合上门,大气地拍了拍双手,嘴角一扬,便是大跨步在夜晚的黑暗中前进。
咚咚咚,他的脚步声在墙与墙之间来回穿梭,一阵阵回响如同脱兔一般窜向四面八方。走廊里唯独墙上的警示灯闪烁着,楼梯间旁的紧急逃生标致散发出微弱的光芒。龙斌飞仿佛完全融入了这寂静的黑暗之中,毫无胆怯之意。
霎时间,走廊另一头卷起一阵风来,一个黑影随着风快速掠过。而龙斌飞宛如视而不见,仍旧大大方方地在走廊中行进着。
一秒,两秒,三秒……黑影又一次闪现而过,而不出一会儿便再次消失踪影。龙斌飞笑了,他向着黑影消失的那间教室走去,豪爽地拉开了门,又慢悠悠地晃了进去。
这是间和高一一班相似的教室,从位于二楼这一点来看,这里大概便是高二学长们的其中一个班级。在夜色的笼罩下,一排排桌椅还是如同白日那般整齐地排放着,黑板上一尘不染,讲台上的文具也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龙斌飞从课桌之间踱步向前,往教室后方的铁柜走去,看他的眼神,似乎十分确信那之中有着他想找的东西。
就在铁柜离他仅有几步之遥时,龙斌飞却整个身子向后一转,抬起一只手腕挡在了胸前!
嗤——
锋利的金属刀刃深深刺进了龙斌飞举起的那只手臂上,握着刀柄的黑影发现自己没有得手,便果断地松开小刀,向身后的黑暗中逃去。
龙斌飞连看都不看一眼仍旧插着小刀的手臂,他反身打开铁柜门,从中取出一根金属棒球棍,眼神转动,随即从教室的后门迅速掠出!
他一手握紧球棍,夸张地挥舞双臂,将速度提升到最高。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高速移动的黑影,就像是确认了猎物的豹子那般,丝毫不见怜悯之心。两人一前一后在学校的走廊上极速奔跑,黑影似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但其后的龙斌飞紧追不舍,完全没有落下。
眼看前方便是这层通道的尽头,黑影的额上划过冷汗。他用眼角确认到龙斌飞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思来想去,还是找不到逃脱的方法。这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在那之后,便是冰冷的白墙与楼道的阶梯。
是继续向上,还是奔向楼下?黑影飞速运转他的思维,试图从这绝境当中找到一条生路。
向上,没有出路,迎接他的只会是落入他人掌心的结局;向下,看似可行,但在这大门紧闭的夜里,与选择往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对他来说,前后似乎都已经没了退路,于是他将最后的希望赌在了走廊尽头的门。黑影一咬牙,便是粗暴地打开房门,一头钻了进去。
这是一间摆满试管与药品的房间,看起来像是学校的化学准备室。教室左右的墙角都被杂物沾满,而黑影面前的桌台之上,也堆砌着纸箱。但是最令得黑影兴奋的是,房间尽头,三扇窗最中间的那一扇居然打开着,从门口还能感觉到吹进来的冷风。
黑影笑得咧开了嘴,他不清楚这扇窗是因为学校保安的失责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而敞开在此,他只知道,这一次的赌注,他已经赢了。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可是黑影心中却十分不可思议的毫不紧张,他将重心放低,压着身子向那扇窗户狂奔而去,哪怕周围的试管发出碎裂的响声,他依旧没有减速。
窗口外的夜色浓郁,天空中闪烁的星光仿佛成为了他的指明灯,跨出最后的两步,他已经到达了窗户的面前,然而就在他准备起跳之时,从脚上传来的疼痛感却突然袭来!
“啊!”他痛苦地叫出了声。而同一时刻,龙斌飞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他俯视着因失去平衡而倒地的黑影,手中的球棒一紧,随后高高举起了手臂。
黑影像是看出了龙斌飞眼中的冷漠,方才的悠闲神情早已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唯有后悔与不甘残留,看着人生的走马灯,他终于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死亡瞬间。
啪叽!
龙斌飞挥下球棍,再次提起时,人形黑影的头部已然爆裂四散了开来。
“呼——”他大大吐了口气,一松手,金属球棒便掉落在地上,发出咣铛的响声。龙斌飞甩了甩有些疲倦的手,此时此刻,他终于注意到了留在自己左手大臂上的刺刀。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憋住气息,将右手搭在刀柄上,一时劲就将小刀拔了出来。
龙斌飞扯下衣服包裹伤口,同时眼睛扫视起了这间被他搞的一片狼藉的准备室。大开着的窗户底下,被溅上了浓稠的汁水,地板上到处都散落着肉块,仔细寻找,还能够从桌底的缝隙中发现带血的牙齿。
“接下来的清理工作……很麻烦的样子。”他如此抱怨道。但是一旦他结束了自我治疗的工作,就马不停蹄地做起了现场的清洁。
时间经过了一个小时,龙斌飞双手各提着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将它们扔进了学校后院的焚烧炉之中。紧接着又来到最近的水池,将球棒与用作陷阱的捕兽夹都清洗了一遍,塞进了自己的背包中。
这个能够容纳多项器具的背包是他安置在学校的紧急用道具,平时上下学时虽然不会拿出来使用,但一到关键时刻,背包里的各种道具总能够为他派上用场。
龙斌飞整理好包裹,将它背在身上,脑中思考了一遍发现毫无破绽之后,便是向着校门口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
龙斌飞浑身一震,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声音简直如同深夜中的炸雷一般,让龙斌飞措手不及。他谨慎地转过身去,看见教学楼的墙边站着一个人影,仔细一看,棕色的长发与遮护前额的斜刘海,曲线完美的身姿和白皙的脸庞,那身影似乎似曾相识。
“天王寺?”龙斌飞摸索着记忆,叫出了那个有些模糊的名字。
天王寺加奈,这名高挑的混血少女是高一一班中一颗闪耀的明星,根据一些男同学私底下创立的排行榜来看,放眼整一个年纪,似乎也就筱原咲夜的美貌能与她拼上一拼。
“她难道看见了?”思考到这里,龙斌飞忍不住想要给过于松懈的自己一个巴掌。可是万幸的是,与他在月光下面对面的少女,并没有露出见鬼的表情,只是十分平淡地站在那里。
“龙斌飞,你在这里干什么?”天王寺双手盘起,踏着微步向龙斌飞接近。
“我,书包,忘了。”龙斌飞微笑着用生硬的日语回复到,他的表情完全就像是一名无知天真的少年,令人无法对他起疑。
看着这样的龙斌飞,天王寺垂下双眼,有些失望地回道:“是吗……”
龙斌飞点点头,向她挥了挥手,就转过身,朝着校门再度跨出脚步。
天王寺将落地的视线再次抬起,望着少年宽大的后背。
而那样的少年,突然便是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呜!”龙斌飞感到全身的血管都突然颤抖了起来,他急忙深呼吸调整身体状态,可是那种令得肌肉都开始痉挛跳动的麻痹感却丝毫不见减少。
“龙斌飞!你怎么了!”天王寺在看见少年倒地的瞬间便是慌忙跑了过来。龙斌飞仅剩的意志力让他盯紧这个陌生的女人,可是眼看肉体开始不听使唤,让龙斌飞毫无反手之力。
他整个人开始在地上扑腾抽搐,那副样子就像是条落地的鱼一般,而龙斌飞知道,再这样下去,他真的会成为俎上鱼肉,任人宰割。
“天……王寺,别……过……”龙斌飞抓着自己嘶哑的嗓子,已然话不成声,他奋力挣扎着,想要从天王寺身边逃脱,但最终还是敌不过突然袭来的睡魔,几番挣扎之后,眼前一黑,便昏迷了过去。
“龙斌飞!龙斌飞!”不断摇晃着龙斌飞身体的天王寺显然没有察觉到他的那番内心挣扎,她看见已经不省人事了的龙斌飞,显得有些慌张,可是却很快将神色恢复于沉稳,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下电话簿最上面的号码。
“喂,是爹爹吗?快派人来学校!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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